“不行！”

“不行！”

蘇夏與林清彥異口同聲否決了蘇戀葉的條件。

看在蘇戀葉眼裏，兩人簡直是無比默契。

她壓抑著身體上的痛苦，閉了閉眼，懶得多言：“那就算了吧。”

“我不想參加節目。”蘇夏望向蘇戀葉，說出自己的想法，“這跟你去京城治病沒什麽關系。”

林清彥並不知道他們口中的節目是什麽，他只是本能反對蘇夏跟白子亭在一起做任何事。

沒太弄清楚情況就提出反對意見的他問蘇夏：“什麽節目？”

蘇夏清淡簡練解答：“一檔需要兩個人合作的智力競賽節目。”

聞言，林清言挑了挑眉，他掃向病床的蘇念葉，散漫地問：“是不是只要參加節目就行了？至於蘇夏跟誰一起參加不強求吧？”

蘇夏看向林清彥，眼神很輕，像隨風落下的秋葉，帶著疑惑。

蘇戀葉倒是沒在這種事上跟林清彥計較，直接說出自己具體的要求：“跟誰參加不強求，但必須拿到第一名。”

這……要求就高了點。

按照蘇戀葉要求，蘇夏跟白子亭作為振林學校的“雙學霸”自然是最好的搭檔。此時此刻，林清彥無比慶幸自己是個偽學渣而非真學渣，否則自己的媳婦就要跟別的野男人搭檔了。

那豈不是要瘋？！

“我覺得我就不錯。”林清彥輕笑一聲，毛遂自薦。

蘇夏萬萬沒想到林清彥會在這時候站出來，定定地望著他，像是陷入覆雜的思緒裏，整個人有點呆滯。

蘇戀葉則是掀了掀眼皮，頗不相信地反問了句：“你？你排在年級第幾？跟蘇夏能配合好嗎？”

聽上去，蘇戀葉似乎真的對蘇夏跟誰參賽不太在意，重點都在讓她拿獎上。

林清彥心裏有了譜，半真半假地道：“我排年級第幾不重要，重要的是蘇夏想拿第一名，只有我能行。”

他說得信誓旦旦，再加上他自帶的強大氣場，倒真有幾分讓人信服的意思。

就在林清彥以為靠出賣自己的智商搞定了蘇戀葉轉院的事時，他旁邊的蘇夏突然拉住他的手，牽著他往外走。

老實講，當蘇夏柔軟偏涼的手觸碰他的那一刻，他的身體僵了一瞬。

就好像被突然通了電，一時反應不及，短路了。

明明蘇夏的力氣不大，但隨著她的牽動，他竟然下意識地就跟著她往外走了。

出病房這十來步路，是林清彥來醫院後情緒起伏最激烈的時刻。

哪怕最初看到蘇夏為白子亭端水，他也不曾如此刻這樣激動。

手掌處細微的動作都被無限放大，他只覺得內心那盆火又開始燃燒，灼得他一顆心滾燙。

這是第一次，蘇夏主動跟他親密接觸。

雖然說出來比較丟人，但林清彥還是覺得有點受寵若驚。

他側頭註視身側的女孩，被動而機械地配合她的步伐朝前，完全任由蘇夏擺布的模樣。

蘇夏在病房外站定，松開了林清彥。

手心一空，林清彥覺心也驀然一空，心中那盆炭火瞬間熄滅了。

“不要參加節目。”蘇夏用她清清冷冷的眸子對準林清彥，偏涼的口吻讓她出口的話略微嚴肅。

林清彥還處在突然被寵的驚喜和瞬間失去的惆悵裏，腦子反應也慢了點，他問：“為什麽？”

蘇夏偏了偏頭，看向別處，聲音也低了一點：“會發生不好的事。”

林清彥微微蹙了蹙眉。

“什麽不好的事？”他明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紳士一點、寬容一點，不要追根究底。

但蘇夏的話一出口，他又想到此前在“華庭”看到的XLI系統。

——其實，蘇夏她知道的遠比他多是吧？！

所以，他腦海裏產生的那些場景是真實存在的，他跟蘇夏的交集遠不止這兩個月發生的這些。

說不定，他們早在上輩子或者另一個世界裏，已經糾纏不清了！

被追問，蘇夏垂了垂眸，她長而卷的睫毛從上至下落下去，蓋住了她那雙亮而冷的眼睛。

像是月亮被遮住了光輝，無端讓人煩躁和不爽，甚至有點壓抑。

蘇夏在想要怎麽跟林清彥解釋，她並不想騙他，但更不想嚇到他。

她沒辦法跟他說，她是個重生的人。

前世，林清彥也是在這幾天開始瘋狂追求她，真情假意不知道，但所有的招式確實值得振林所有姑娘羨慕又嫉妒。

可她因為性單戀者，對他的過分熱情很是抵觸，到最後簡直唯恐避之不及。

最終，她答應了白子亭邀請她好幾次都被她拒絕的“頂尖學霸”節目，只因為參賽就可以離開振林兩到三個月。

因為朝夕相處練習答題，白子亭漸漸喜歡上了她，在他們經過層層角逐拿到冠軍的現場，白子亭對她表白了。

而她因為反應過激的拒絕讓白子亭當眾丟臉。

再後來，白子亭在回去的路上，因為心神不靈車禍身亡。

有著無限可能和無數粉絲的天才少年就這樣隕落，所有人將她列為罪魁禍首，就連她自己都深陷其中無法治愈。

那麽痛苦的經歷，蘇夏再也不想經歷一次。

光是回憶，蘇夏便覺得全身發冷。

她好像能看到網上無數人罵她——怎麽死的不是你。

她好像能看到許多人給她寄得快遞——因車禍死得血淋淋的小動物，裏面還配了張紙，祝你也是這個下場。

還不止這樣。

還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人給她打電話，說一些惡毒或者輕薄的話，讓她恨不得找個封閉的角落躲起來。

甚至還有人追到學校裏，想要暴力她或者……

那些無助又悲慘的場面，她沒法再回憶一遍。

蘇夏面色慘白，身體因為不穩往後退了一步，整個人像是突然遭遇了重大變故。

林清彥嚇了一跳，趕緊伸手扶了她一把。

因為面對而站，他一摟，就將蘇夏整個圈在了自己的懷裏。

淡淡的清香味幽幽地鉆進他的鼻孔。

可林清彥卻完全沒有心猿意馬的心思，整顆心都提了起來，生怕懷裏的女孩犯病，雖然他根本沒搞清楚她的病到底是怎麽回事。

“蘇小夏，你有沒有事？別嚇我。”林清彥一手搭在她的背上，一手輕柔地蓋在她的發頂，將蘇夏完完全全按在自己的懷裏，輕輕拍了拍，小聲安撫，“別怕，沒事了，我不問了，再也不問了。

不參加就不參加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，我全聽你的，除了你，什麽都不重要。”

他語氣輕柔溫暖，眼裏全是疼惜愧疚。

林清彥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，為什麽非要去試探蘇夏的底線呢。

難道忘了在京城找不到她時的恐慌與擔憂了嗎？

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從心臟的位置傳來，一茬又一茬，沒完沒了，像是再也好不了。

林清彥一直小聲安慰蘇夏，顛三倒四、重覆循環，沒有理智和邏輯可言，完全出於本能：“不要害怕，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，你擔心的那些都不會發生，我保證。”

不知過了多久，懷裏僵直身體的女孩終於動了動。

林清彥嘗試著喚了她一聲：“蘇小夏。”

蘇夏微微掙紮了下，退出了林清彥的懷抱，抿了抿唇，垂著眸搖了搖頭：“我沒事。”

林清彥緊緊註視著她，不敢輕舉妄動，只是點點頭，應道：“沒事就好。”

林清彥此刻相信，蘇夏的自我調節能力是真的一流。

明明前一刻臉色蒼白，整個人陷入恐懼與痛苦了，這會卻能穩如泰山輕輕說自己無事了。

他再也不敢追問，哪怕越來也能證實自己曾經的猜想沒錯，但林清彥再也不想刺激蘇夏。

他甚至想，只要蘇夏沒事，只要能跟蘇夏在一起，管現在是現實還是系統，完全不重要。

“坐。”林清彥指了指蘇夏身邊的長椅，怕她又突然發生變故。

蘇夏聽話地坐了下去，還是平時端正刻板的樣子，雙手規整地放在膝蓋上，微垂著頭靜默無言。

林清彥走了兩步，走在蘇夏身旁，還有點沒緩過神來。

剛才蘇夏的突變真真切切嚇到他了。

他突然有種無力感，不知道該怎麽幫蘇夏免去痛苦的無力感。

“你知道我為什麽研制XLI系統嗎？”

忽然，蘇夏清清淡淡地開口，像是海邊的一陣清風，輕輕拂過海浪。

可這句話聽在林清彥耳裏，完全是將一枚炸彈投入心湖地效果，山崩海裂。

來了，來了，真相終於來了。

林清彥的內心在叫囂，但理智卻告訴他安靜聽著就行。

不管蘇夏說還是不說，說多還是說少，都千萬不要再問了。

“不知道。”林清彥看了蘇夏一眼，仔細觀察了下她的神色變化，回答。

蘇夏抿了抿唇，像是做了決定一般，閉了閉眼，輕輕嘆了口氣，道，“我用來自救的。”

林清彥覺得他心裏裝了只貓咪，哦，是好幾只，正在他心上磨爪子，讓他癢得不行。

所有的疑問像是被強按在水裏的葫蘆，咕嚕嚕一個個又全都冒了上來。

他閉著嘴不敢張開，生怕自己下一秒，自己就拋出讓他抓心撓肝的問題。

比如：你有什麽病？要怎麽治才能好？

比如：我們現在的環境是現實還是XLI系統？

再比如：我們到底什麽時候認識的？

“對不起。”蘇夏將頭又低了下去，不敢看林清彥，緩緩道出自己來到這裏就存在的心聲，“是我太自私了，無端將你牽扯進來。”

“對不起。”她又重覆，伸手蓋在臉上，將頭埋在膝蓋上，十分痛苦的模樣。

林清彥覺得自己心痛的毛病大概是不會好了。

他趕緊坐過去，直接將蘇夏的身體板正靠進自己的懷裏，依然輕輕拍著她的背：“跟你沒關系，是我自願的。”

蘇夏卻只是搖頭，聲音帶著哽咽，來來去去只有那一句話：“對不起。”

“好好好，對不起，我知道了。”林清彥見安慰沒用，直接換了個方式緩解蘇夏的情緒，完全百依百順，“如果真的覺得對不起我，那回答我一個問題？”

蘇夏果然鎮定下來，她點了點頭。

懷裏的女孩一會搖頭、一會點頭，簡直像個小動物在亂動，林清彥一顆心都被她動亂了。

他現在真是一半冰一半火，一半地獄一半天堂。

他思忖、斟酌，最終下定決心，輕輕問：“我們在另一個世界是什麽關系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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